苗阜(右二)和搭档王声在观众手机灯光的照射下继续表演 |
苗阜(左)和搭档王声 |
苗阜(右三)曾在西安青曲社举办义演,为患有尿毒症的青年张坤筹集善款 |
演出开始之前,苗阜在幕后“喊堂” |
西安晚报讯 2014年2月1日早上,苗阜一睁眼,发现他的微博和微信评论在马年的第二天“爆表”了。
在前一晚播放的北京卫视春晚上,穿着被他自嘲像“红中成了精”的大红演出服,苗阜和他的“捧哏”搭档王声说了段《满腹经纶》的相声。
这让苗阜和王声在相声界一炮打响。
红了!“80后”的陕西相声传人、西安青曲社“班主”苗阜曾无数次梦想过这一天。而当梦想成真之时,他却说:“不红是死,红是生不如死。”
他是在矫情吗?
段子一
nia nia
《满腹经纶》里最红的一句话“娘娘(nia nia),风浪太大咧”不是设计出来的,而是苗阜和王声在表演时“现挂”的。
苗阜有个堂弟是宝鸡人,某一年暑假回铜川见奶奶,用方言喊奶奶就是nia nia,一张嘴就是“nia nia,我怎么着怎么着”,每次他说话,全家人都笑。后来苗阜和王声在剧场表演歪批精卫填海这一段,王声临时提到,精卫是炎帝太阳神的女儿。苗阜一听,灵感突发,堂弟的模样忽然跳到眼前,紧跟着就大喊了一句“nia nia,风浪太大咧”,王声当时就笑得不行了。
苗阜的很多搞笑创意,都是在青曲社的小剧场多次现场演出中碰撞出来的。他也特别喜欢小剧场,放松,“能嗨起来”。
段子二
没“响”的包袱
在相声梦里,最常见的噩梦就是包袱不“响”。设计好的包袱,台上说底下没反应,这是相声演员最怵的。
刚开始登台时有一回,苗阜苦思冥想想出一个包袱,觉得效果应该不错。上台一说,台下鸦雀无声。苗阜心里咯噔一下,一股凉气噌地从后脊梁蹿到脖领子,他赶紧往回绕,最后都不好意思鞠躬下台。
这么多年,这样没“响”的包袱,不下3000个。每一次经历,都是一种煎熬。
次数多了,苗阜也就习惯了。想好包袱,上台说。不响,再试一遍;还不响,扔了。“班主”就是这样炼成的。
段子三
黑匣子
苗阜的爸爸是厨师,人严肃,不希望他去说相声。他妈妈也反对他搞文艺,最大的期望是他在铁路上当个工长。
苗阜小时候不爱说话,有点自闭。上小学,同学们一开始甚至都不爱跟他玩。
他家有个“黑匣子”——收音机。二年级的一天,他从“黑匣子”里第一次听到相声,是个老节目《反正话》。他觉得有趣,改了词到学校里学着说,小伙伴们都笑了。他就此种下了相声梦的种子。
段子四
第一笔演出费
从铁路学校毕业,苗阜到西安铁路局梅家坪供电段,工作跟相声毫不搭界。但是相声梦一直在他心里蠢蠢欲动。只要铁路局有文艺活动,他就请假打车去搬道具,天天在领导眼前晃。
有一次,铁路局工会参与在西安一个大剧院的演出,请了北京来的相声演员,苗阜激动得免费当剧务,台上台下到处帮忙。当时在工会负责文艺活动的王培通觉得这孩子“特伶俐,特有眼色”,也挺辛苦,就从自己劳务费里抽了50元给他。
如今的苗阜仍然记得,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笔演出费。现在,那个能容纳1200多人的剧院成了青曲社今年十个专场演出的场地,首场演出,票两天内售空。他指着舞台,有点感慨:“我就在那儿拉过幕布。”
段子五
拦不住的“横台”
苗阜是有名的“横台”,上了舞台就不愿下来。不管在后台多疲惫,一上场就兴奋。
2005年,铁路局工会排一个音乐舞蹈小品,王培通让苗阜试试。这是他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表演。苗阜的角色全靠舞蹈表现,没有舞蹈基础,他连吃饭走路都在练动作。工会的老同志都看着说,这娃,都练疯了。
苗阜的第一场演出在安康。演出前一天,他负责布景挂幕,一脚踩空了,摔到两米多深的灯槽里,脚踝被一块三合板锋利的棱划得皮开肉绽,脚筋差点割断。同事说,别上台了,赶快送医院。苗阜忍着疼,让同事都别吭声,硬咬着牙干完活,晚上自己出去找卫生所缝了几针,第二天又跳着舞来演。全靠脚使劲的角色,他演完了。
王培通问他为啥不说,他说:“好不容易给我个角色!”
段子六
电线杆上
只要心里有梦,哪里都可以是梦想开花的地方,甚至是——电线杆上。
苗阜的正式职业一直是铁路局的员工,在工会当小品创作员之前还当过外线电工。有一年冬天,他正在野外的电线杆上抢修线路,搭档王声打来电话,俩人聊着聊着,突然聊到不错的相声点子。苗阜激动得忘掉了危险和寒冷,急着要"对活儿"。
当时大雪纷飞,电线杆上挂满了冰溜子,苗阜工作了一宿没睡,手冻得全是口子。他下了班,脸都没洗净,全是泥,天一亮坐着车就往西安奔。王声一见说,好家伙,你咋成这样了?赶紧在他的小房子里给苗阜熬稀饭。
段子七
黑暗中的舞台
业余出身的苗阜2007年在一家茶楼创办了青曲社。有人瞧不起这个“草台班子”,说这帮小孩想把相声弄好,拿陕西话叫光屁股撵狼,胆大不知道羞愧。观众喜欢,是支持苗阜的最大力量。
2013年5月25日暴雨夜,青曲社正在西安铁路局工人文化宫举办专场演出,剧场所在的片区突然停电,舞台黑了,话筒也用不了了。
苗阜和王声来到观众池,把双手拢在嘴边当扩音器,扯着嗓子说笑话,向观众解释道歉。台下1000多位观众没人起哄,纷纷打开手机屏幕灯照明。几百只手机的点点荧光在黑暗中汇成了一片奇异的光明。
观众离开剧场时,苗阜带着几十位演员在大雨里一字排开,鞠躬送行。有观众反过来给苗阜打着伞,说没事小伙子,我们都理解,下回我们还来。
顿时,苗阜觉得脸上的雨水热热的。
段子八
“红”与“死”
有一次,苗阜梦见自己垂垂老矣,带着孙子走进一个相声博物馆,给孩子看一段段视频、音频、文章和剧本。孩子说,爷爷,给我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相声。苗阜想说一段,可怎么垫话,瓢把怎么转,正活怎么使,底怎么攒,全想不起来了,一身冷汗,惊醒了。
“醒了之后我就想,是时候该说点什么了。当很多的相声演员改了行,做了别的,或者说这门艺术在逐渐走向末路,我们这些热爱它的年轻人应该干点什么了”。
在青曲社后台墙上挂着一幅字:居安思危。
苗阜说,他现在见到台下观众特别多,更多的不是兴奋而是紧张,紧张有一天没这么多人了怎么办?“这真是不红是死,红是生不如死”。
今年,他要给陕西相声鼻祖张玉堂出书,他还想办陕西曲艺学校。
“我不希望自己是昙花一现。”他说,“我的梦就是将来有一天,提起相声,不光是说北京、天津,要说是北京、天津、西安的相声,这么说我就喜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