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要问韩复榘何许人也?纵观他的历史,可以看出他是个复杂的人物。在他身上既有凶狠残暴的一面,又有阳奉阴违,狡诈多谋的另一面。他是一个典型的旧军阀、土皇帝,政治上的变色龙。由于他做事任凭个人喜怒、恣意胡为、横行霸道,简直像猴子脸一样说变就变,反复无常,常常令人无法猜测。因此在他统治山东期间,做出了许多荒唐之举,老百姓不置可否,而他还自鸣得意。时至今日还在济南街谈巷议中仍然流传着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奇闻,供人们说道。
1931年盛夏时节,济南的天气很炎热。韩复榘到济任职时间不长,他露面不多,很少人能认识他。一天他忽然一阵心血来潮,要体察民情,做一次微服私访。他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商人模样,头戴着一顶灰色礼帽,穿了一身香云纱的裤褂,脚上穿着礼服呢的便鞋,戴了一副墨镜,手中拿着一把折叠扇子,一派风度翩翩的样子。随后带上了两名贴身保镖开始了私访。
3人一起从珍珠泉省府大院出发,沿着泉城路西行。韩复榘在前,两名保镖洋洋得意地跟随在后,沿着大街走马观花地逛了起来。穿过西门桥,走过估衣市街,当来到普利门桥头处已将近中午,由于天热,3人热汗直往下淌,也有些劳累,就在桥头旁边树荫下停下了脚步,找了几个石凳子,坐下歇息。韩复榘一边搧扇子,一边朝普利门桥头上观望。
普利门是济南进出城的主要通道,每天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。七月的济南骄阳似火,人们热得汗流浃背,有的男人光着膀子,在马路边上的大树下乘凉。有的中年妇女嘴上抹着口红,头上垂着刚烫过的柔软的卷发,身上穿着半截短袖的花旗袍,袒露着丰腴白皙的胳膊。旗袍侧缝间露着那修长、美丽的大腿。人走起路来,那身体曲线显得特别苗条生动。韩复榘看见眼前这样穿来穿去的妇女,忽然非常恼火。他脑子里顿时想起了不久前不少妇女拒绝缠脚的情况。他又想:眼下这世道变得也太快了,妇女真有点太疯,竟然大白天上身露着胳膊,下身还露着大腿上大街,这成什么样子?女人就是女人,怎能没有一点妇道人的规矩。我在河南虽说过反封建,妇女要解放。可啥事也不能做过了头呀。眼前这风气真该煞一煞。他正这样琢(着,正在此时,凑巧有一位年轻妇女那穿着打扮也是短袖旗袍,袒胸露臂,身子修长、苗条。一看就是一位美人,脚上穿着高跟鞋正在桥头上经过。韩复榘立刻吩咐保镖将这位女子叫住,带到他跟前问个长短。这女子被带到韩复榘跟前一时有些莫名其妙。随即就问韩复榘:“先生,您,找我有什么事?”
韩复榘说:“你这个女的穿得露着胳膊和大腿,这种打扮成什么样子?”妇女一听立刻急了,冲口就说:“俺穿啥你有啥权干涉?韩主席还没有干涉呢。”
韩复榘就问:“韩主席叫你这么个穿法?”
这女子想了想说:“韩主席号召俺们妇女反封建。他在河南当主席就禁止女子裹足束胸。现在韩主席在山东当主席一年多,他都没有发话说这样穿不对呀。你哪里有权问我这身打扮不对?何况天气又这么热。我看你,真是吃饱了撑的,多管闲事。”韩复榘因为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,不好说什么。妇女这几句话却噎得他挺厉害。随后这名妇女一转身趾高气扬地走了。
韩复榘吃了这个哑巴亏之后,憋了一肚子的火。当天3人回到省府,他立刻安排秘书长张绍堂起草了一份布告发布。内容如下:
山东省政府禁令:
山东省居民须知:
凡是夏日妇女穿短袖旗袍,袒露胳膊者一经发现罚款一枚现大洋并罚晒太阳一小时。布告贴出即刻生效。
下面还盖上山东省政府的大印。
第二天张绍堂就指派3名巡警贴出布告,并且开始在普利门前值勤。刚开始时,不少妇女不知道省政府还有如此布告。还是如上述时髦穿着打扮出行。在经过普利门时便遭到罚款,并且罚站:在烈日下暴晒一小时。有的妇女一时晒得头晕,中暑。此消息不胫而走,很快传遍了济南大街小巷。从此在马路上很难再看到穿短袖旗袍的女人了。
不过老百姓在私下里议论纷纷,有的人就问身边的人:韩主席怎么想的,想出这样的坏招来乱罚人。韩主席的脑子里到底是反封建,还是不反封建?可是其他人,谁也说不清楚,回答不出来了。 □李之敬